《骨瓷！》 第二章 免费试读

“小智，你看这个你喜欢吗？”母亲满怀期待地将瓷人手办呈给弟弟，如献宝一般。弟弟接过，爱不释手地摩挲着，“喜欢！”父亲在一旁满眼宠爱地看着弟弟，轻轻抚摸他的头，从怀中取出一只精美的平安扣递给他，“你爸也有礼物送给你。

“这是五台山开过光的平安扣，你赶快上！”弟弟满面感动：“爸，妈你们对我太好了！”一旁的我，望着他们一家三口温馨融洽的画面，内心再次被深深地刺痛。我已经离开人世五天，而他们竟无一人提及我，仿佛已将我彻底从记忆中抹去。这些年来，母亲为弟弟制作了无数精美的小摆件，却从未想过也为我做一个，哪怕是一个稍有瑕疵的作品。在她心中，赠予弟弟的每一份礼物都必须是独一无二的存在。

“对了，那个家伙跑哪儿去了？”直到准备搬运瓷碗时，母亲才恍然想起我。她拨通我的电话，却始终无人接听。目睹母亲脸色愈发阴沉，已化为幽魂的我，仍旧忍不住全身颤抖，无边的恐惧感笼罩全身。思绪回到五岁那年，母亲收养了看似善良乖巧的弟弟。他在家中小心翼翼地度过了半年，凭借乖巧讨好赢得了父母的喜爱，随即原形毕露。他私下里蛮横地抢夺我的零食，肆意摔坏我的玩具，甚至颐指气使地命令我跪地充当他的坐骑。

遭我严词拒绝后，他便立刻跑到父母面前哭诉，红着眼睛编造谎言：“哥哥说，要是我死了，就没人跟他争家产了，他还想要掐死我！”当天，母亲怒气冲冲地闯入我的房间，面色阴沉得令人胆寒。她恶狠狠地一把扼住我的脖子，将我整个人提离地面：“张德川，你竟然敢动心思谋害你弟弟！你这种恶毒之人，活该受死！”我被她掐得面颊通红，四肢无力地挣扎着，但她丝毫没有放松的意思。

直至我脸色转为青紫，命悬一线之际，母亲才略微松开了手。我得以大口大口地喘息，正当我以为逃过一劫时，她再度狠命掐住了我那早已不堪重负的脖子：“今天就让你好好记住这个教训，看你还敢不敢再对你弟弟下手！”如此反复折磨了我十数次，待我几乎丧失意识、气息微弱时，她又对我拳打脚踢，最终将我逐出家门。

那一夜，寒风刺骨。纷飞的雪花与凛冽的北风交织成冰冷的画卷，如刀割般掠过我的身体，无情地带走仅存的体温。我蜷缩在门外，瑟瑟发抖，身心俱疲，仿佛坠入无尽的冰窖。

我如同一只被遗弃的小猫小狗，无助地蜷缩在家门口的角落，寒冷彻骨，身体不住地颤抖。然而，口中呼出的气息却渐渐变得炽热，仿佛内心深处燃烧起愤怒与绝望的火焰。那个漫长的夜晚，我不止一次幻想着父母会良心发现，打开那扇紧闭的门，接纳我回去。然而，这样的期待终究化为泡影，直到次日清晨，弟弟出于怜悯，说服母亲让我重回家中。

母亲一边称赞弟弟的善良与宽容，一边厉声斥责我心肠歹毒，不配为人。面对这样的指责，我已经精疲力竭，无力再为自己辩解。此后，尽管我多次尝试向父母揭示事实真相，揭露弟弟的恶意栽赃，换来的却是更加残酷的惩罚。从此，我被迫屈服于弟弟的摆布，对他言听计从。

“这畜生到底躲到哪个鬼地方去了？！”母亲连续一个月无法联系到我，气得摔碎了手机，愤恨地说：“我真后悔，当初在他五岁的时候就应该直接掐死他！”母亲的这番话语，如同毒草般在我心头疯狂滋长，每一根刺都深深地扎进我的内心。在她的口中，“死”这个字眼似乎与我紧密相连，无论何时提及我，总是伴随着对死亡的诅咒。她认定我是个心机深重、冷血无情之人，甚至对同胞弟弟也不择手段，早就应该千百次地死去。

终于，如她所愿，我在她心中“死去”了——死在她最为宠爱、视为乖巧无瑕的儿子之手。当弟弟试图为我解释：“哥有女朋友，不回家也是正常的。”父亲勃然大怒：“这个畜生！”而母亲则咬牙切齿地咒骂：“不回家，就让他死在外面算了！”这些话语犹如尖刀，再次刺痛了我早已千疮百孔的心。

“这样的儿子，我可要不起！”她疾步冲进杂物间，将里面的大小物品一股脑儿扔出门外，接着又拨通了我女友的电话：“你和张德川那个畜生立刻给我滚回来，我有账要跟你们算清楚！”“等我把这笔账清算完，你们爱怎么折腾都随你们，就算他死在外面，我也不会再管！”母亲怒吼着挂断电话，转身从房间里拿出一本账簿。翻开的页面上，密密麻麻记载着我自五岁以来的所有开支：学费、生活费、乃至一分钱的糖果、一碗稀粥，无一遗漏。尽管母亲计算得极为细致，总额也不过区区九千多元，甚至还抵不上弟弟半年的花费。

在一旁默默注视这一切的我，心中犹如坠入冰窖，一股刺骨的寒意犹如利刃般穿透全身。仿佛在刹那间，我回到了五岁那年那个寒风呼啸的夜晚。在此之前，母亲常在我耳边念叨，说我喝掉她一碗稀粥，将来是要折算成钱偿还的。我只当那是她教育我要懂得感恩的玩笑话，却未料到她早已将这些琐碎之事一笔一笔记下，就是为了等到与我彻底划清界限的这一刻！

母亲冷冷地数落道：“养育他这么多年，耽误了我大把时间，这账怎么能这么简单就算了？害得我不仅没赚钱，反而倒贴了不少，这一来一去，岂不是损失几十万？”她目光犀利地盯着我，字字如针：“我要他赔偿我四十万，这要求不过分吧？”四十万……母亲竟要我付出四十万，作为彻底断绝母子关系的代价！在一旁飘荡的我，顿感窒息，仿佛腹腔内的心脏又一次被她生生剜出，投入烈焰炙烤，最终化为灰烬，碾成齑粉！

“妈，那你以后不会也给我记账吧？”弟弟半开玩笑地问，“那等我有能力了，我给爸妈一百万。”“傻孩子。”母亲笑盈盈地轻轻捏了捏他的鼻尖，“妈妈怎么会给你记账呢？你哥给的钱，还不是为了你。”父亲也慈爱地抚摸着弟弟的头，宽慰道：“养你，爸妈心甘情愿。”言下之意，他们并不愿意养育我……

周围的空气仿佛凝固成稠密的湖水，瞬间灌入我的口鼻，窒息感如同厚重的茧，将我紧紧包裹。我拼尽全力挣扎，企图逃离这令人窒息的境地，然而，一切都是徒劳……

不久，我的女友顾可来到了现场。她听闻母亲的言辞后，语气冷漠地回应：“第一，张德川并不在我这里；第二，我今天过来，就是为了正式与他分手，彻底划清界限。”说着，她羞涩地看向弟弟，语气中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爱意：“其实，当初我选择与张德川交往，就是为了能接近你……”

闻此言，我惊愕万分，瞪大双眼，脑中一片混乱，世界仿佛在眼前旋转。原来，顾可真正喜欢的人一直是弟弟！我们共同度过的三年恋情，直至我临死前的种种付出，如今看来，竟全是一场荒唐的闹剧！

“真的？”弟弟惊愕地抬起头，难以置信地望着顾可。“当然是真的。”顾可温柔地抚着自己的腹部，“你可以摸摸我们还未出世的小女儿。”这句话犹如惊雷在我耳边炸响，我的女友，竟然怀上了弟弟的孩子！为何所有人都对弟弟倾注满心的关爱与期待？为何……此刻，我心中的哀伤与绝望达到了极致，所谓心如死灰，莫过于此！

母亲脸上的阴霾瞬间消散，取而代之的是满面的慈祥：“既然你们相互倾心，那就太好了。我出一百万给你们举办一场盛大的婚礼！不过——那个畜生究竟躲到哪里去了呢？”“或许他藏起来了。”弟弟装模作样地猜测，心知肚明却又故作不知。

妈妈咬牙切齿，恨声道：“这个孽障，等我找到他，非要剥了他的皮不可！”然而，她始终未能探听到我的行踪。直到某一天，一通来自警方的电话打破了平静。

“您好，这里是公安局，请问您是张德川的家属吗？”母亲尖锐地回应：“是他这个畜生干了什么违法的事情吗？”她满是怨恨，“我还奇怪这两日怎么怎么都联系不上他，原来他是畏罪潜逃了！”

警察的语气略显古怪：“不，您误会了。我们打电话来，是想通知您，您的儿子已经不幸遇害。”他沉痛地继续说道：“今天，警方接到报警电话，称发现一处疑似尸体燃烧后的灰烬。经过专业鉴定，确认死者正是您的儿子张德川。